一般來說,我們把「古漢語」稱做「文言文」,「今漢語」稱做「語體文」。但這只是個簡單的說法,也是指書面的記錄而已,其實質內容遠較「文言」、「語體」複雜。
語音方面
從語音的角度來說,古代漢語和現代漢語的語音是不同的,要詳細說明是一件相當複雜的事情。不過,從整體的趨勢來看,時代愈新,漢語發音的方法愈簡單,能發出來的語音也愈少。很多詞在古代並不同音,到了現代漢語也變成同音了。
例如「七」、「戚」、「妻」、「欺」、「緝」的古音是有分別的,但因為入聲消失,現代漢語都讀作「qī」;「男」和「難」古音也有分別,但現代漢語都讀作「nán」;「鬻」、「鬱」、「郁」的古音並不相同,現代漢語也一律讀作「yù」,變成同音了。
詞彙方面
詞彙是反映概念的。時代愈進步,新的概念不斷增多,反映概念的詞彙自然也得配合這個情況,數量不斷擴大。到了現代,自清中葉鴉片戰爭以後,新興事物不斷湧現,新詞新語也就更為豐富了。除了本身自然發展以外,這些新詞語更包括了不少外來詞。本來我國幾千年來都不斷使用吸收外來詞的方法來豐富我們的語言,但以吸收範圍之廣、對漢語詞彙影響之深,莫過於最近的百多年了。所以,古今漢語詞彙的比較,不單表現在數量上的差異,還在於詞彙所表達的實質內容上。像傳真、電腦、電郵、互聯網等我們非常熟悉的現代詞彙,所反映的概念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。
另一方面,由於語音的減省使同音字增多,不少原本屬於單音節的詞也漸漸雙音節化,因此雙音節詞大量增加。古今漢語其中一個相當顯著的差別,就是現代漢語出現了大量雙音節詞,不但新生語詞多是雙音節的,就是過去本來是單音節的詞也變為雙音節,像古漢語的翼、目、乘、博、耕,現代漢語都變為翅膀、眼睛、戰車、賭錢、種田。
語法方面
雖然說古今漢語在語法上是相對穩定的,但現代漢語卻出現了一些變化。譬如古漢語在詞類的分工上並不那麼嚴格,一般不同類的語詞都可靈活運用,但在現代漢語裏,詞性活用的程度卻大大減少了。例如《戰國策.齊策》記載「孟嘗君怪其疾也,衣冠而見之」這句話,其中「衣冠」是「穿衣戴帽」的意思。韓愈的《原道》說:「人其人,火其書。」第一個「人」字
和「火」字都用作動詞,意思是「使那些人成為人,焚燒掉他們的書籍。」這些都是名詞變成動詞的例子。《孟子》一書「登東山而小魯」的「小」字,這是形容詞作動詞用的例子。這種不同詞類詞性活用的方法,在現代漢語的使用情況是比較罕見的。
此外,古今漢語在語序上也有分別,例如古漢語中疑問句的代詞受詞往往前置,像「吾誰欺」,現代漢語則會變為「我欺騙了誰」,可見「誰」這個受詞的位置改變了。其他例子包括「客何好」(客人愛好什麼)、「臣未之聞也」(臣沒有聽到這件事情)等。此外,古漢語「馬千匹」、「牛萬頭」(名+數+量)之類的語序,現代漢語都要說成「千匹馬」、「萬頭牛」(數+量+
名)。由此可見,古今漢語在語序上也是有分別的,此處列舉的只是其中一兩個例子而已。
這裏還有兩點值得一提,就是實詞的虛化成為現代漢語一些形態成分,以及語氣詞更替情況的出現。所謂實詞的虛化,是把古漢語的「子」、「頭」、「兒」等有本身實質意義的實詞虛化。在現代漢語裏,這些虛化了的實詞大大豐富了現代漢語的語法結構。例如「桌子」
的「子」、「木頭」 的「頭」、「花兒」的「兒」等,都失卻了本身的實質意義,但已虛化成為構詞法中的後綴成分。至於語氣詞的更替,更是區別古今漢語的明顯現象。雖然不少古漢語語氣詞在文言中沿用了二千多年之久,但在現代漢語裏,卻逐漸為新的語氣詞所取代。例如,表示陳述的「也」、「矣」已少用以至完全沒有使用,而以表示肯定的「的」和「了」取代;表示疑問語氣的「乎、歟、邪、哉」漸由「嗎」、「呢」等代替。可以說,古漢語語氣詞在現代漢語已經煥然一新,與古漢語截然不同了。
如果按現代漢語的語序來理解,上面兩句話就會變成:「我沒有你的奸詐,你也沒有我的欺騙。」要是這樣理解的話,那就是誤解了。
按照古漢語的語序, 前一句的「爾」 和後一句的「我」都是受詞前置,這是古漢語語序常見的現象。因此,要以現代漢語改寫這兩句話,就一定要把其中的兩個受詞後置,才合乎現代漢語的語序習慣。這兩句話的意思應該是:「我沒有欺詐你,你也沒有欺騙我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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