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多元化時期,大陸的散文作者有很多和賈平凹一樣,首先是以小說成名的,比如史鐵生、張承志、張煒、韓少功等等。在散文中,這些作家有更大的空間來關注自己的內心生活。
史鐵生,生於北京,中學畢業後曾到陝北高原插隊。 在陝北的生活雖然貧苦,但他仍然熱愛那裏樸實的人民,曾經寫下《我的遙遠的清平灣》、《奶奶的星星》等小說,是當代知青文學的一個代表作家。不幸的是,史鐵生在插隊勞動中患了腿疾,導致下肢癱瘓。殘障使他無法升學和工作,於是在80年代初期,史鐵生開始了文學創作。
特殊的疾病使得史鐵生可以終日處於冥想的狀態。他從自身的生命困境出發,去咀嚼人生的況味,思考活着的意義。他也曾經想過自殺,但最終沒有在生命的苦難面前低頭,史鐵生希望通過寫作,為人類的生存尋找精神的理由,使之超越生物的過程,而成為一個充實、旺盛、快樂和鎮靜的精神過程。因此,史鐵生的散文在當代具有一種特別鮮明的自省意識,其重要散文作品包括《我與地壇》、《好運設計》、《對話四則》、《我二十一歲那年》、《隨筆十三》、《隨想與反省》、《病隙碎筆》等多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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談談作者是怎樣看待生死、苦難、不幸等問題。
《我與地壇》是90年代中國散文的一大收穫。在這篇作品中,史鐵生參悟了死亡、苦難、生存等人生的永恒話題。他在地壇公園中度過了15個年頭,從一個因殘疾而激憤的青年成長為 睿智豁達的中年。在那個廢棄的園子中,作者觀察着大自然的點滴變化;在時間的流逝中,他經歷着迷惘、痛苦、絕望、成功、超脫、喜悅、悲憫的精神鍛煉;他通過園中的過客,體會着人生的各種希望和失望,命運的捉弄和無常,其中既有一對夫妻地久天長、風雨無阻的愛情,也有作者在年輕時對母親無心的傷害和折磨;既有一位天分埋沒一生的天才長跑家,也有一個不惜花上多年耐心等待一種記憶中的珍禽的捕鳥人;既有一對漂亮的小兄妹兒時相與玩耍的快樂,也有妹妹成年後因智障而帶來的更為苦澀也更為深沉的親情……
通過對自己和對他人種種不幸的仔細品味,史鐵生陷入了兩難的境地:一方面他承認苦難的存在是合理,因為如果沒有苦難的存在,就不會感到幸福的可貴。因此,他說:「假如世界上沒有了苦難,世界還能存在嗎?要是沒有愚鈍,機智還有光榮嗎?要是沒有了醜陋,漂亮又怎麼維繫自己的幸運?要是沒有了惡劣與卑下,善良與高尚又將如何界定……?要是沒有了殘疾,健全會否因其司空見慣而變得膩煩和乏味呢?……我以為是醜女造就了美人。我以為是愚氓舉出了智者。我常以為是懦夫襯照了英雄。我常以為是眾生度化了佛祖。」但另一方面,他發現,誰來承當苦難並沒有什麼公平可言,這完全面對這樣的殘酷現實,史鐵生在文章中回答了自己提出的三個問題:「第一個是要不要去死?第二個是為什麼活?第三,我幹嘛要寫作?」經過多年的思考,史鐵生認為,「死是一件無需乎急着去做的事,是一件無論怎樣耽擱也不會錯過的事」,既然如此,他便決定「活下去試試」。因此,活下去,對他來說是「機會難得」,「不會有額外的損失」,「說不定倒有額外的好處」。而寫作,則讓自己的生命有了存在的意義和價值,使自己這個「躲在園子深處坐輪椅的人,有朝一日在別人眼裏也稍微有點光彩,在眾人眼裏也能有個位置」。
經過反覆思辯,史鐵生不再為生命的苦難、命運的不公而煩惱,苦難對他而言,「不是別的,這是你的罪孽和福祉」。人的生命有如太陽,每時每刻,既是夕陽也是旭日。在文章結尾,作者寫道:「那一天,我也將沉靜着走下山去,扶着我的拐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