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8月31日 星期四

張曉風的散文和戲劇 (2)

前續:張曉風的散文和戲劇 (1)

戲劇
張曉風除了以散文名世之外,她還是台灣六、七十年代一位有影響力的劇作家。1969年參加「中國戲劇藝術中心」開設的編劇研習班,得李曼瑰鼓勵,嘗試創作劇本《畫》,意外獲取得第一屆「李聖質先生夫人宗教劇」創作首獎,在同年首演。該劇劇情跳脫,沒有反共與政治的八股,傳揚宗教信仰與個人意念,配合半具象式的布景、吉他配樂等,在在給觀眾耳目一新的感覺。演出後獲「話劇欣賞演出委員會」頒發三座話劇金鼎獎,正式走上編劇之路。

張曉風是虔誠的基督徒,在使命感與熱忱驅使下,與夫婿林治平、友人黃以功等組織「基督教藝術團契」,希望藉着藝術吸引更多人認識信仰真諦。其後的作品有《無比的愛》、《第五牆》、《武陵人》、《自烹》、《和氏璧》、《第三害》、《嚴子與妻》、《位子》等,其中最有影響的是1972年完成的《武陵人》。

《武陵人》的劇本改編自陶淵明的《桃花源記》,融合現代的思想與詮釋,探討普世而深刻的生命問題,確立「故事新編」的風格。劇中武陵漁人黃道真無意之間闖入寧靜安樂的桃花源,美麗的桃花姑娘傾心於他,村民也希望他留下來,但黃道真卻選擇離開桃花源,回到故鄉的現實苦難中。

張曉風設計了三個黃道真:灰衣黃道真是本人,常為自己的命運而深感痛苦;黑衣黃道真一直提示他要做聰明世故的人;白衣黃道真及時給他提示人生的哲理。最後黃道真認同「在苦難裏,便可以因為苦難的煎熬而急於追尋一等的完善,但是在次等的歡樂裏,你將失去做夢的權利,你會被欺騙。」

張曉風在談到這齣戲的時候說:「我寫《武陵人》的時候,想到的是世紀苦難和一份投入苦難的悲劇精神。」換句話說,真正的幸福,是正視和承擔起人間苦難才能達致的。這是相當現代化的一種思維,但也沒有真正脫離了中國文化所包含的入世精神。這個劇本也揭示了張曉風劇作的另一個特點:對白多作詩化的語言,與日常口語有距離。如第一幕黃道真對白衣人的說白:「我怕這桃花會坍方,我怕我會被這溫柔的紅壓死。這樣的春天叫人不敢呼吸,我低着頭,怕呼吸的空氣是綠的,抬起頭,又怕呼吸的空氣是紅的,仰頭向天,又怕呼吸的空氣是藍的。……」這些語言的運用,目的不在與生活結合,而是一種抽離,一種提升。

張曉風顯然是刻意的,她解釋說:「詩化了的語言,不但比較豐富,比較舞台化,甚至也比較接近心靈的真實。」因此,從語言的角度來看,張曉風的作品也是對自五四以來的擬真實話劇的一種超越。張曉風也因此獲視為台灣從傳統話劇到80年代小劇場運動之間的轉接人物。包括《武陵人》在內,五個劇本合成的《曉風戲劇集》,在1999年入選為「台灣文學經典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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